十治鬼(连夜带着刃逃出mhy)

去热爱你所热爱的,去憎恨你所憎恨的,别让苦痛塑造你,别让别人拿你的血,去书写可笑的墓志铭

【All太】三次太宰治出走,一次他再也没有回来

有私设

幼宰黑时宰有

个人观点有,各位轻喷

以上!

太宰被森从贫民窟捡回来时,他不过十二岁,孩子单纯心思早已被残酷的生活消磨,但仍残留一丝。这体现在他对森还是有那么一丝感激之情的,他虽知道森对他露出的笑容意味深长,可他还是个孩子,即使深究也不知其中的意味。他在森的地下医院度过了半年,半年后,森牵着他的手,带着他的学生一脚踏入黑暗。

就是那时,太宰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没有理由,没有动机,也许是人类惧怕黑暗的本能吧。在黑手党待了几个周,太宰拿着森给他的零花钱,独自坐车从横滨去到东京。彼时正值樱花盛开,他就随着游客一同去赏樱。他一个十来岁大的孩子,没有大人陪同,穿着一看就知价格不菲的衣服,身上脸上缠着奇奇怪怪的绷带,但竟格外的好看。不少人向他行注目礼,太宰无视他们的目光,坐在一棵樱花树下的长椅上,花落在他身旁,他拾起一瓣,淡粉色的花瓣被他拈在手指间,衬得那苍白纤细的手更加细嫩。他慢慢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抬起头,一只鸟从花叶间展翅高飞,弃美景于身后,飞向蓝天。

现在的我是不是也像这鸟儿,已经自由了呢?他睁着鸢色眼睛,看着天空。

不知何时一位年轻貌美的妇人牵着一个女孩走到他面前,轻声细语地问他:“孩子,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呢?”

太宰收回视线,上下打量着她,对这对母女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回答:“我是自己出来的。”

妇人吃惊地说:“那你的父母呢?他们怎么能让一个孩子自己出门呢?现在坏人这么多,被拐走了怎么办?”

太宰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声。

我就是坏人,即使现在不像,但终有一天会变成十恶不赦的恶魔。

他保持着甜美而虚假的微笑,故作调皮的眨着眼,说道:“可现在好人也很多呀,不会有事的。而且呀,我是偷偷跑出来玩呢,可不能让他们知道。”

妇人笑着微微摇头,她说:“这可不行,我送你回家吧。”

太宰摇摇头,妇人再次劝他回家,可太宰仍然摇头。

我没有家,我能去哪呢?他再度抬头,看着蓝天。

妇人的女儿开始闹着要去玩,妇人只好给太宰一颗樱花色的糖果,再次叮嘱他早点回家,然后就被女孩拉走了。

“谢谢。”太宰看着妇人和女孩的身影远去,轻声说出迟来的道谢。他没有勇气向她道谢,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应对别人的好意,他跟着森,只学会了用头脑或双手去掠夺钱财,生命。

想到森,他不禁皱眉,打心底感到恶心。

“哦呀?太宰君怎么在这里?”

森的声音突兀在身后响起,太宰恐惧地睁大眼睛,眼底满是震惊。他慢慢地站起,转过身,森带着爱丽丝,站在他身后三米处,面带微笑,绛红眼眸里的冰冷和杀意让太宰打了个哆嗦。

“森先生……”他的声音是颤抖的,灰白的嘴唇颤抖着吐出三个字。太宰把手攥紧,指甲嵌进手心,却没有感受到疼痛。

他现在只能感受到森身上毫无收敛的杀气。那种感觉让他动弹不得。

“真是的太宰君,要是想出来玩可以跟我说一声嘛。”森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最后,他站在太宰面前,离他的学生仅有十厘米的距离。

他蹲下身,沾染着无数人鲜血的手盖太宰的头顶上。爱丽丝在他身后灰飞烟灭。森的动作看似是在爱抚着太宰,可他的五指牢牢扣着太宰的头,扯着他的黑发,逼迫太宰抬起眼睛直视着自己。

“为什么偏偏要自己跑出来呢?”只要你想出来我也不是不可以带你出来啊。

  森低声说道。太宰整个人都在发抖,额上布着冷汗。

森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拉近了些。嘴唇贴着他的耳朵,轻飘飘地说:“该回去了。”

啪嗒一声,他手中的糖果掉在地上,随后被皮鞋鞋跟踩成碎片。

太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森去到车站,坐上车,回到港口黑手党。一路上,他一向精明的大脑是一片空白。在看到港口黑手党那五栋大楼时,太宰忽然想到,他的未来是永远的黑暗。

回到黑手党时天已经黑了,大楼内却依旧灯火通明。森开着车,带着太宰来到露天训练室。

不应该是刑讯室吗?太宰跟在他身后,走进偌大的训练室。

“太宰君,你知道吗?”森背对着他,开了口,“像我们这种人,可不能生出向往外面的心思。”

枪上膛的声音如此清脆。

“否则是会死的。”

他话音未落,猛地转过身,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太宰。

三声枪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宰倒在地上,痛呼出声。

判断子弹射出的轨道并躲过子弹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可如果是森对他出手的话,他还是无法轻易躲过。

三颗子弹,第一颗堪堪擦过他的侧脸,在那苍白的脸颊上拉出一道血痕;第二颗子弹,穿过他的小腹,但并没有伤到要害;第三颗子弹,卡在他的左腿骨头里。他还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他倒在地上,捂住腹部的伤口,血从指尖汩汩地流出,地上满是鲜血。

森却连眼都不曾眨一下,他把枪收好,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从太宰身边走过。

“今天的太宰君很不听话,所以今晚就请太宰君在训练室睡一晚吧。”森说道,关上了铁门。

血从身体流出,带走了温度。太宰只觉得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最初的剧痛也渐渐消失,其实只不过是他麻木了。几滴冰冷的雨水落在脸上,不一会儿就变成倾盆大雨,冷酷无情地砸在他身上。

这样会死的吧?太宰慢慢合上了眼睛,就这样死去,好像也不错。

——像我们这种人,可不能生出向往外面的心思。

——否则是会死的。

是啊,会死的。

可有什么不好?

终于,他的意识陷入黑暗。

最后他是被尾崎红叶带回了黑手党,接受治疗。他是在医务室的病床上醒来的。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高烧让他有些神志不清,但太宰还是隐隐约约听到病房外有两个人在争吵。

是红叶姐和森医生吧?他迷迷糊糊地想。

过了一会儿,争吵声停了下来,接着是森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然后,房门打开,进来的正是尾崎。看到他醒来,尾崎快步走到他床前,少女的眼中满是怜悯和悲伤,她俯下身,轻轻抱了一下太宰。

这种拥抱是太宰想都不敢想的,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温暖,是太宰不敢奢望的。

“别怕,你这些天就好好养伤休息吧,森鸥外不会拿你怎样的。”她说,太宰含糊地应了一声,接着昏昏睡去。

他终究还是没能对她道谢。

话是这么说,可太宰也不过在床上躺了三天,第四天早上醒来,床边放着一副拐杖,于是他费力地穿好衣服,拄着拐杖来到训练室,森就在那里等他。太宰向他行礼,拄着拐杖,一手持枪,练习射击。

  那是太宰第一次最最接近自身死亡,他从此便爱上了这种感觉,死去的感觉。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一定要活下来的理由,对他而言好像并没有。

  那干脆死去吧。他从此爱上自杀,弄得那副皮囊伤痕累累。可终究没有一次到达黄泉。

过了一年,森成功上位。太宰作为见证人自然每天东奔西走,等到应付完那一众干部和资深成员后,森让太宰出去避避风头,省的他还要分心不让他的鬼才不明不白地死掉。

太宰去了俄罗斯,避难之余还和那边的黑帮进行了一次美好的晚餐。总算把森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了,太宰看着北欧国家的蓝天,心中又萌生了出走的念头。

于是他订了机票,避开下属们,飞往英国。

他在那里待了小半个月,悠闲自在,难得地把自杀大业放在一旁,也许时因为这样的生活让他留恋,把他心中那一丝名为想活着的火星点着了。一天下午,他正和所租住公寓的房东太太喝下午茶,却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他不用看都知道,是森找来了。

『太宰君什么时候回来呢?我给你找了个小搭档哦。』

当天,太宰就飞回了日本。

森是笑着迎接他的学生归来,他没有再用之前的方式教训太宰,只是给他一个足够冰冷和虚伪的拥抱。他把矮自己一截的少年揽在怀里,轻声说道:“太宰君真是个顽皮的孩子呢。”

“森先生,我今年十四,早就不是小孩了。”太宰故作不明所以,他露出茫然的神色,看着森。

森笑笑,身后的黑衣部下将两人送回黑手党。

森给他找的搭档是“羊”的首领——“羊之王”中原中也,是重力操纵型的异能者。这种危险的异能者和异能无效化者一起搭档,确实是理论上的最优解。而且中原是羊之王,和港口黑手党合作,也算是多了几个部下。

“中原中也,请多指教。”中原把黑色小礼帽摘下,扣在胸前,向太宰伸出手。

“太宰治,请多多关照。”太宰握住他的手,笑着说道。心想,莫不是森先生以为一个搭档能栓住我?

两个少年磨合了一段时间后,森开始给他们派任务。一开始他们都能好好的,能比较和平的完成,后来,中原实在无法忍受太宰的恶趣味,两个少年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在任务途中吵起架来。中原的暴躁易怒人尽皆知,他被太宰吵得烦了,就要用异能揍他。可太宰仗着自己有异能无效加身,嬉皮笑脸地惹怒他。于是好好的任务就在他们的吵闹间不知不觉的结束了。能完成任务自然是好,可森看着两人任务完成后所需的善后费用,胃又开始疼了。

为了组织的整体经费着想,森开始把任务分别交给他们。中原主要是负责武力任务,太宰则是靠脑子完成任务,渐渐地两人的来往越来越少,甚至几个月才见一次面。

直到龙头战争爆发。

战争期间,太宰隐隐约约有所预感,这次大战过后,他也许就会一直一直,永远永远地活在黑暗吧。

再去一次东京吧。他看着战火纷飞的战场,忽然就想到了那年的出走。枪口喷出的火焰与轻飘飘的淡粉色花瓣莫名重叠在一起,他自嘲般地勾起嘴角。能将那样美丽的事物和这害人命的东西结合在一起,除了我怕是没谁了。

解决完目标,太宰向属下吩咐一句后,转身离去。此时已是黑夜,一身黑衣的少年渐渐融于夜色。他是最纯粹的黑暗。

他避开所有人,去了车站,用尽身上所有的零钱坐车去到东京。太宰下车时天刚蒙蒙亮,整个车站里也没有什么人。他信步走出车站,凭借记忆,去往那个公园。

那棵樱花树现在并没有开花,也自然没有纷飞的樱花雨。太宰垂下眼眸,坐在那张长椅上。

抬头,天仍是灰蒙蒙的,没有自由的鸟儿从花叶间跃出飞向高空。而那个独自坐在长椅上赏景的男孩也长大了,白衬衣和短背带裤换成死气沉沉的黑色西装,他也长高了不少,四肢纤长,脸颊两边的婴儿肥也消失了,换来的是更加苍白的脸色和瘦削的轮廓,眼睛里的笑意格外的冰冷。唯有身上的绷带一成不变。

若是没人来寻,就这么待着吧。太宰想,他打了个呵欠,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困为何物。于是他躺下,望着绿色的叶子,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竟过了中午。太宰微微睁开眼,阳光透过树叶间洒在他的眼睛上,刺眼得很。他刚想用手背遮住光,谁知头上突然就出现一只手,贴心地替他遮住了光。

“醒了吗?”一个男人的低沉嗓音在头顶响起。

太宰猛地坐起来,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枕着一个男人的大腿睡觉的。

那是个二十来岁的男人,有着一头泛红的短发,海蓝色的眼睛,下巴上留着一点胡茬,穿着沙色风衣,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中年大叔。太宰在脑子里把见过的所有人都快速回想了一遍,可记忆里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

那个男人站起来——他还真的站起来了,而且站得笔直,在被别人膝枕将近三个小时后。他向太宰鞠了一躬,说道:“我是织田作之助,港口黑手党里的一介下级成员。我是奉中原先生之命带太宰先生回去的。”

原来是下级成员啊,难怪从来没见过。太宰稍稍放松紧绷着的肌肉,眼中的警惕也淡了几分。他拨了拨落在眼前的乱发,慢慢地站起来。

然后,一件黑色风衣罩在他身上。是他披着的那件。

“请跟属下回去。”织田为他披上风衣,微微垂下头说道。

“啊啊真没劲,竟然是蛞蝓让人来找的。”太宰伸了个懒腰,随口一问,“现在多少点了?”

“十四点三十二分。”织田看了一眼腕表。

竟然睡了这么久吗?太宰揉揉脖子,有些吃惊。

既然不是森先生找来的,那也不用着急回去吧。太宰眼珠子一转,看向织田,说:“那个……是织田吧?现在必须要回去吗?”

“是的,中原先生是这样说的‘如果找到那条青花鱼的话马上把他拖回来。’但我觉得您看上去很累所以并没有那样做。”

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复述着中原的话,连嘴角都没有抽动一下。他不知道自己那后半句话很蠢吗?太宰笑出了声,难道他是面瘫吗?那这样可太有趣了。

“谢谢你的好意织田君。但我还没玩够,所以我不想回去。”太宰像小孩子耍脾气般地说,“我不回去。”

织田依旧是那个样子:“可中原先生说让您在今天之内回去。”

“别管那只蛞蝓,他又不是黑手党的人你不用听他的话。说来我才是你的上司,在黑手党里下属要完全听从上司的话哦。”

织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点点头,对太宰说:“确实是这样的。”

居然真信了?真有意思。

太宰一时玩性大发,摆出一张严肃的脸,对织田下令:“那好。我以港口黑手党首领直属游击队队长的身份命令你,今天陪我在这里玩一天。”

“是。”织田正儿八经地答应了。没有半分犹豫。

那天他们当真玩了一天。织田任劳任怨地跟着太宰,陪吃陪玩无论太宰说什么他都一一应下。晚上,太宰坐在一家饭店里,看着织田剥螃蟹,心情大好的他难得真心实意的笑了。

“织田作真是个有趣的人呐。”太宰支着下巴,笑得开怀。关于织田作这个称呼是太宰觉得好玩就这么叫了,他倒是没想到织田当时的反应竟出奇地平淡,太宰问他为什么不觉得奇怪,于是真的就问了他这个问题。又一次逗笑了太宰。于是少年跟他胡扯一通,成功让织田放弃对自己使用各种敬称。

“是吗?”织田把蟹肉放进太宰的碟子里,简单地回应他。

“太宰,要不要喝水?”织田问道。

“可我想喝酒。织田作你知道吗?蟹肉和酒是最配的!”太宰咽下蟹肉,说道。

“这样啊……”织田开始陷入沉思,尔后他说,“可太宰还未成年,是不能喝酒的吧?”

太宰愣了一下,旋即笑出声来。下级成员里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人啊。

“我们可是黑手党欸,这种事不用在意的。”

“也是。但小孩子喝酒对身体不好。”

“我还抽过烟呢。而且我不是小孩!”

“那更不好了。”

“织田作~”

“……鸡尾酒倒是可以,烟就别抽了。”

见他妥协了,太宰就笑了。但织田又说了一句:“现在应该要回去了。”

回去,对,还要回去呢。太宰面上笑容不变,心里却忽然一凉。他是黑手党,港口黑手党才是他的归宿,除此之外他没有地方可去。

也没有地方能收留满手鲜血硝烟缠身的他。

  织田看着那只露出来的眼睛,他从中看到了笑意下的绝望和孤独。

  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织田在心里默哀,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第一个能窥见藏在层层面具下的太宰的真心。

吃完晚饭后,太宰乖乖跟在织田后面,坐着车,回到充满硝烟的魔都。

在太宰的威逼利诱下,织田把他带去了常去的bar.lupin。织田给他要了一杯鸡尾酒,自己仍是那一杯蒸馏酒,没想到太宰竟抢了他的酒杯,一口气喝完。那一杯酒度数可不低,织田吃惊地睁大眼睛,太宰对他笑笑,手捏着酒杯,眼睛里的光沉沉浮浮,他说:“你看织田作,我可是很能喝的。”

“是吗?”织田也拿他没办法,只好任他去了。他喝了那杯鸡尾酒,太宰向老酒保要了一杯酒。他们干杯,玻璃杯与玻璃杯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在这间獾巢似的的酒吧里格外响亮。

虽然是在龙头战争期间,但太宰一有空就拉着织田去喝酒。织田向来不会拒绝他,除非是有任务,如果是有任务的话,太宰会高高兴兴地跟着他一去执行任务。

“织田作身手这么好,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做一个下级成员呢?”一日,织田在小巷里打扫战场。这里刚刚发生一场规模不大的枪战,地上全是血,墙上全是弹孔。他刚刚收好散落一地的空弹壳,太宰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口。他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因为我从不杀人。”织田也不觉得意外。在和同事们闲谈时他得知太宰其实是首领的得意门生,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太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也就不奇怪了。

说来,当他们听说太宰和织田一起喝酒时,有的人惊得下巴抖掉地上了,老一辈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苦笑着告诉他赶紧去买保险,被他盯上了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真是有趣的信条呢织田作。”太宰倚在满是灰尘的墙上,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衣服会因此弄脏。

他也就这么说说,反正他也没打算问得那么透彻。

过了一段时间,战争进行到白热化。短短几天内就发生了太多事。太宰和织田结识了情报员坂口安吾并把他拉下水,中原的组织覆灭后尾崎将他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这令人恐惧的88天龙头战争也落下了帷幕。而太宰,也被升为准干部候选。

森是在庆功宴上宣布这件事的,当时就有不少人背对着这个黑衣少年窃窃私语。太宰只是平静地接受,看着森脸上狐狸般的笑,他心中那一丝仍留恋人生的火星彻底消失了。

  活着是要杀人,死了倒还舒服呢。

太宰十八岁的那一年,森送给他一件新的黑风衣,还有“历代最年轻干部”的头衔。这是束缚他的枷锁,锁住四肢,扼住咽喉,胆敢挣脱就会遭到报应。他从此不再妄想逃出生天而是继续他被耽搁许久的自杀大业,他捡了一条黑犬,用残忍的方法驯服他,聊以度日,高兴了比如找到新的自杀方法就随便敷衍他,不高兴了比如又没有自杀成功就揍他一顿,反正他也咬不了自己。

他确实不是一个好老师。对芥川的教育只有打骂,不过反倒有些弄拙成巧,他对异能的控制愈发熟练,简直就是飞速,本人也十分忠于黑暗,就是身体太羸弱了。太宰倒也挺满意的,他也想像森那样敷衍的夸赞几句,可一看到他那双漆黑的眼睛——竟燃着让他不忍直视的光。话倒嘴边全变了味,各种冷嘲热讽。

他当上干部后,事情变多了,既不能去戏弄中原,也不能时时去找织田和坂口喝酒聊天。太宰一向任性,这森的放养有关。总之,他嫌麻烦就把工作丢给其他人,自己每天逍遥自在。也没有人敢说他什么,太宰的报复之残忍狠辣是整个黑社会的传说,谁也不敢招惹他。

这种愉快的时光终究无法持续多久,Mimic来了,坂口叛变了,织田作死了,太宰在短短几天内失去他好不容易才拥有过的事物。织田躺在他怀里,撑着最后一口气,告诉他去救人的那一边,却没有教他如何去做。他知道,只有自己才能将他领出黑暗,只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太宰也没有过多的计划,脑子只想着走上织田指给他的路,仓皇出逃。借着织田的那股力,跑出黑暗,一脚踏进有光的地方。可他生在黑暗,他见惯腥风血雨的眼睛被烈光刺伤,他看不清前行的路,苍白冰冷的皮肤被光深深灼伤而留下疤痕。但他回不去了,也不会回去了。他好不容易走出黑暗,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理由一个信仰追逐光明——哪怕他依旧想寻死。不过他对死亡有了一项新的要求,要以一个好人的身份死去。于是太宰向异能特务科的种田寻求帮助,进了武装侦探社,那个拥有黄昏性质的异能团体。

武装侦探社确实是个好地方,这里有认真过头反而显得有趣的搭档,热爱甜食并十分孩子气的名侦探,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妹,每天都很开心的乡下少年,有些恐怖的女医,为人正直的社长。虽然同样从事高危职业,但这里完全没有硝烟和鲜血的味道,那里的空气是清新的;没有黑手党独有的压抑,那里的气氛永远都是愉快的。大家都是实在的好人。太宰很喜欢这里,但他不觉得自己适合这里。这种需要认真工作的地方真不适合他啊。但如果是织田作的话,想必会很受青睐。

他本以为在这里会比以前要好一点,比普通生活的光好,比黑手党的冰冷好。可那也有耀眼的光啊,依旧会伤害到他。可他学会用笑容掩饰身上的伤,忍着伤痛,迎着光照,摸爬打滚战战兢兢地一边寻死一边觅活。

他努力做了一个好人。中岛和泉就是他救回来的,并且好生照料着,没让他们脆弱的心受到伤害,他也终于鼓起勇气夸了芥川一句,看到他那双黑洞洞的眼睛里燃起充满希望的火焰,他觉得眼睛好疼,疼得他浑身打颤,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大战之后,大家都在开庆功宴。太宰却远离这热闹,和广津聊了几句后,带着几瓶蒸馏酒去到横滨墓园,坐在那块能望到大海的墓碑后面,一口一口地喝着酒,闭上眼,难得地放松。

他开始絮絮叨叨地向墓碑讲述着这次战争,还讲了一些细碎地日常。月亮高高挂在天边和城市一如既往地亮起的灯火映亮半边夜空。

“织田作,我现在是个好人了吧?”他将空了的酒瓶放下,喃喃着。

没有人回答他,此时连风声都没有。

沉默在他身边散开,没一会儿,喝醉了的青年背靠着墓碑沉沉睡去,便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填满空气。这时海风吹来,抚过他因醉酒而泛起红晕的脸颊,吹乱他的发。海风并不冷,反而带着一丝暖意,好像在抚摸他的脸,揉他的头,温柔得好像织田。

但他不在了,可除了他,还有别的人会这样温柔待他。

“太宰?”

福泽参加聚会一会儿后就出来了。他在回家的路上遇上了异能特务科的坂口,他请求自己去找一找太宰。

福泽回想了一下聚会时的情况,确实,他真的没有见到太宰。

“太宰君应该是在墓园吧,还请福泽先生能去找一下他。”坂口不好意思地说道。福泽没有看漏他眼中那一丝愧疚。

“是吗?可既然你知道他在哪儿,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呢?”福泽问道。

坂口露出苦笑,他的语气有些伤感:“太宰君不会想在那里见到我的。”

他向福泽鞠了一躬,再次说了那句“拜托了”,然后迈步离去。

福泽只是看了他一眼,叫了一辆计程车,去往墓园。

于是福泽看到太宰靠在一块能望到海的墓碑后面,熟睡着。

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借着透过树叶的月光仔细一看,他是真的睡得很熟,多半是因为醉酒吧。以往太宰在侦探社的长沙发里午睡时,总是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不过他往往藏得很好,除了江户川也就只有福泽能看出来了。像这样的睡眠对太宰而言是珍贵的吧。福泽想,把太宰弄到背上,确认过他还在睡后,福泽才背着他走出墓园。

刚一出墓园,福泽就感到一股恶寒直冲头顶。

“哦呀,竟被你抢先一步了。”

森突然出现在墓园门口,站在他对面,笑得一脸奸诈,看着福泽和太宰。福泽皱眉,真心不想理他,一声不吭地绕开森继续走。

“福泽殿?”森轻巧转过身,和福泽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你想干什么?”福泽忍住叹气的念头,冷冰冰地开口。

森依旧是那嬉皮笑脸的样儿,福泽莫名就想到他背上那个人平日里对国木田的样子。

这两个人真是一模一样,好好的一个孩子硬是被森鸥外带坏了。

“怎么说我也是太宰君的老师吧,我来看看我的好学生都不行吗?”他说罢,抬起手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原来一直藏在风衣里,“顺便送点东西。”

“那请回吧。人见着了就好,送东西还是免了吧。”福泽头也没回地说。他才不想明天从国木田那儿得知员工宿舍被炸的消息。

“那你帮我给他吧。拜拜。”森将袋子挂在了福泽的脖子上,嬉笑着脚底抹油般地溜了。他钻进一辆黑色轿车里,看来是算计好了。

你是听不到后半句话吗?果然老了耳朵也跟着不好使了吗?!

“森鸥外你……!”福泽喊了他一声,可现在不能动手不能。福泽压下怒气,把太宰背回了员工宿舍。

他把太宰放在床上,取下脖子上的袋子。福泽掂了掂,不轻不重,听声音好像是什么织物。他取出里面的东西,抖开一看,是一件纯黑的风衣,比较厚,适合在冬天穿。

福泽想把衣服替他挂好。虽然他本意是想直接扔掉,但毕竟是别人的东西他也不好擅自做主。拉开衣柜门一看,里面除了清一色的沙色风衣西式衬衣黑色马甲浅色长裤和其它便服外,有一套对现在的太宰而言偏小的衣服挂在衣柜的正中间。

那是一套黑色西装,是黑手党的统一服装。

福泽看了看手里黑风衣,鬼使神差地把衣服披在了那套黑西装上面。

就这样吧。福泽轻轻关上柜门,把被子给太宰盖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门合上的那一刻,太宰就睁开了眼睛,他坐起来,开了灯,赤着脚拉开了柜门。

太宰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住黑风衣,将其取下,打开另一个柜门,那里面整整齐齐地叠着三件款式相同的衣服。

“森先生真是执着啊,明明知道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回去。”太宰自言自语着,把衣服叠好,与其他三件放在一起。

他伸了个懒腰。既然酒也喝过了,睡也睡够了,那就去夜游吧。太宰想,在此之前他打算去洗个澡,拿了另一套衣服和浴巾,刚迈一步就踩到某样东西。

太宰移开脚,蹲下身,捡起刚才踩到的东西,是一张便签。上面写道:冬天穿着保暖吧太宰君。

一看就知道是森夹在衣服里一并给他的。太宰看完后将其揉成一团,抛进垃圾筐。

太宰换好衣服,走到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独自行走。

他就这样,一直走到海边,走到沙滩上。太阳正从那海天一线处缓缓升起。他迎着光,吹着海风,静默着。

又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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